端午的粽子

文/武洁

端午节前一天，远嫁的我收到了陕北老家寄来的粽子，打开箱子，香喷喷的味道飘进鼻孔，久违的幸福感浮上心头。

小时候一到五月仲夏，就盼着端午早点儿来到。“彩缕碧筠粽，香粳白玉团”。我们家是传统家庭，妈妈对于中国的传统节日及民间习俗一向很重视，用她的话说，虽然给不了我们富裕的物质生活，至少在我们的人生中回忆起童年是无比幸福的。因此，即使平时日子过得那么节省，端午节必定会为我们包粽子吃。

妈妈在包粽子的前一天，就要泡上粽叶、糯米和红枣。在这期间妈妈时常去看看水中的糯米，我觉得奇怪，就问她，为什么要泡？她说，泡过的米煮出来的粽子才不会夹生，夹生饭是会伤肠胃的，但是也不能泡长了，那样煮出的粽子太糯，也不好吃。

说来也怪，那时我们姐弟三个年龄虽不大，看起来都是精瘦精瘦的，饭量却一个比一个大。可能是困难时期肚子里缺油水吧！每年端午节,我们家总要准备很多米、粽叶、红枣。一个盆里是白个生生的糯米里浸泡着红彤彤的大红枣，另一个盆里是绿油油的粽叶，那画面至今想起来让人垂涎欲滴。

糯米和粽叶泡下的第二天，是包粽子的最佳时间。

包粽子时，妈妈和奶奶负责包，我和姐姐就在一旁负责将坏了的粽叶选出来。后来，姐姐稍大了些，也加入了包粽子的队伍。而我的任务多年来一直未变，包粽子中最省心省力的活儿——捡粽叶。缘由很简单，因为我无论如何也学不会，哪怕是手最巧的奶奶手把手教我，也是以失败告终。后来，每年端午包粽子，奶奶看着我捡粽叶，都会流露出痛心的眼神，她肯定在想：我最小孙女怎么就如此愚笨呢？

粽子包好，爸爸负责下锅煮，照例给我们讲煮粽子的秘诀。首先把粽子放锅里，倒水时要在粽子上面放金扁，水一定要浸过粽子两寸左右，最好上面用重物压实，这样煮出来的粽子不会散烂。煮粽子千万不敢直接把水烧开，先把火烧到锅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时再慢火烧，越慢越好，慢到半个小时，感觉包进粽叶里的米差不多黏在一起，然后加大力度烧，烧一个多小时后先不要忙着打开，待到粽子的温度降下来，闻到粽叶和米混合的香气再打开看，如果没熟就继续煮，千万不要等出锅后发现米生再回锅。

次日凌晨，全家人已经吃上了香喷喷的粽子。粽叶由翠绿变成褐色，那捆着粽子的绳子已勒到胖乎乎的粽子里，撕开粽叶，一股粽叶伴着糯米香扑鼻而来，一口咬下去，香甜软糯。我的家乡是盛产红枣的地方，被称为“红枣之乡”的清涧，所以粽子里有了红枣的加持，根本不需要另蘸白糖或蜂蜜，粽子就已经甜到心坎儿里了。吃完粽子，妈妈领着我去河边砍上一把艾蒿，用艾蒿上的露水洗洗眼睛，妈妈说这样心明眼亮。回到家再把艾蒿插到门楣上，这一年任何邪物都进不了家。

一年又一年，我们过了很多个端午节，吃过了很多的粽子。如今每年的端午节，依然能吃到妈妈从千里之外给我寄来的粽子，眼里依然浮现着妈妈坐在小板凳上包粽子、爸爸在锅灶上准备煮粽子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