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幾個以前的學生來找我聊失戀。 span>
我覺得他們真的很會找人,因為我處理失戀,花了四五年。 久久不能從失戀的痛苦裏走出。 是個很好的反面教材。 span>
失戀,還不允許自己表現的太痛苦,不哭,也不說話。 span>
我覺得我沒有辦法,把我內心世界的痛苦宣洩在我的臉上,也不能表現在我的語言上。 span>
我很克制。 span>
用克制來對抗自己內心對自己的質疑,好像分手,肯定和自己性格不好,不够溫柔,能力不够出色之類的因素有關係。 span>
因為痛苦還發展出來一些想像。 span>
想像著對方是不是得了什麼絕症,不想讓我難受,所以準備偷偷地死到一邊去。 是需要換顆心臟嗎? 我有,我可以把心掏出來。 span>
結果他很健康,我的心送不出去了,他沒地方擱。 我很崩潰,只能作罷。 span>
又或者是遇到什麼過不去的坎了,欠了五千萬還不上了,怕拖累我? span>
總之,他不能不愛我了,全世界的人都可以,但是他不行。 span>
他應該愛我,哪怕是世仇,哪怕是千萬人反對,他也應該義無反顧地走向我,除了死亡,永不離開。 span>
結果人家過的尚好。 span>
痛苦了一段時間,有了一定的現實檢驗之後,我想到另一種辦法,把自己變好,證明是他愚蠢。 span>
就開始努力工作,時常加班,半年昇了兩級,上司變成了下屬。 還花了大半年的時間去考了司法考試,我現在擁有的一些稀鬆平常的法律知識,算得上是前任的饋贈。 span>
我們為什麼不能接受一個人不愛我? span>
我想起一件事情,我六年級的冬天,我媽給我買了一件很漂亮的外套,大紅的顏色,白色帶著黑色斑點的毛領,我很喜歡。 span>
可是這件很漂亮的大衣,很薄,所以其實穿著它坐在教室裏很冷。 span>
後來我凍了手,我媽給我買羊油,藥膏外敷。 但是我一直沒有告訴我媽,我穿得太少了,我需要更保暖的衣服。 span>
我對於前任的感覺,就像這件很好看的大衣,差了我最需要的溫度。 而最不能釋懷的,就是再一次感覺到不溫暖。 span>
特別神奇的是,分手的時候,大晴天,我在一個夏日中午的烈日下,感覺到寒冷。 span>
所以就萬分的想確定,為什麼得不到溫暖呢? 我必須要得到一個答案。 span>
我媽給我買的大衣不暖,是因為我不好,不值得被好好對待嗎? 還是因為她根本就不在乎我呢? span>
我要知道我是不是好的啊,值得被愛的,被喜歡的啊。 我需要知道,我該以什麼管道看自己。 span>
所謂的修通,其實就是修復自己看自己的眼光,就是修復自己對自己的態度,我們不想覺得自己不好,可是卻無法擺脫自己對自己的質疑和嫌弃。 span>
我們飛蛾撲火地靠近某些人,常常不是因為他多好,而是因為某種相似性,是我們希望在相似的人身上得到不同的結局。 span>
中國有個俗語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span>
這話要反過來說,一朝被蛇咬,十年都在找井繩。 span>
完型心理學說,一個人兒時在養育者那裡經歷了創傷,成年後他就特別容易找到相似的人,去啟動這個創傷,試圖修復,這就是一個未完成事件。 span>
這個未完成事件,他需要一定的相似性才可以被啟動。 span>
所以我們為什麼總是在感情上有重複的經歷,就是因為,我們希望修復的關係和蛇有關係,所以我們肯定會再去找一條蛇或者和蛇很像的繩子。 span>
找一條蛇幹嘛呢? 把過去的戲按照自己的心意重新再演一遍。 span>
我想重新導演那場戲,在新的故事裏,我媽給我買的衣服不僅很漂亮,還有厚厚的內膽,很溫暖,一個女孩子被媽媽妥善地放在心上,知冷知暖。 我就圓滿了。 span>
對方就莫名其妙地被分配到了一個壞角色,這個角色冷漠粗心,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span>
我需要他頂住我面對這個角色的憤怒和失望,矢志不渝地愛我關心我給我溫暖。 他就可以去角色了,因為我得到了不同的客體。 span>
可是,他之所以來到這個舞臺,他想演的戲可能是:不要把太多期望放在他身上,他承受不住,以及不要離他太近,管的太多。 span>
這戲演著演著,彼此都感覺對方接不住自己的戲。 我越不甘心,越想靠近,我越靠近對方可能覺得越恐懼。 span>
最後,人家弃演了。 span>
剩我在舞臺中間,晴天霹靂。 span>
你說,我為什麼抓狂,因為歷史還沒改寫,結果劇情反轉,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你不能走啊,我的事還沒完呢! span>
這事的難處在於,我們都不知道對方拿著什麼戲本子。 span>
甚至我們自己都不知道,我們想演哪一場戲,我們給對方分配了什麼樣的角色。 span>
就像我一個朋友,她老公身體不好,醫囑不能喝酒,但是他應酬特別多,每天醉醺醺的回家。 span>
她非常擔心他的健康,所以總是勸阻他不要喝酒,少點應酬。 尤其是她父親當年開公司,喝酒應酬太多,最後50歲就得了肝癌去世了。 span>
所以她對老公的健康極為敏感,風聲鶴唳。 span>
在她老公看來,這個行為就像他媽當年偷看他寫日記是一樣的意思,是監視,是控制。 span>
她說:他看不見我的關心,我的擔心。 我關心就是囉嗦,就是為了控制他,爭吵就是強勢。 使得我漸漸地不敢跟他說話,甚至不能提他的健康。 span>
我以前覺得,兩人之間只要好好溝通什麼事情就都能化解。 但是有些人就可以做到完全無視你的想法,一心一意誤會你。 就真的說不清楚,邪乎吧? span>
也許這兩人都拿著不同的本子,一個人規勸老公戒酒,注重健康,是因為想要留住爸爸,她心裡的戲也許是:如果當年有人能勸住爸爸,可能他就不會那麼早得肝癌去世。 span>
另一個人本子也許是,希望老婆給自己更多的尊重和自由,無論自己做了什麼,都理解他。 以此來修復媽媽給他帶來的窒息感,以證明自己可以獲得自由和尊重。 span>
彼此都沉浸在自己的故事和角色裏無法自拔,入戲太深,就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分不清眼前人和劇中人。 span>
所以無論是愛情還是婚姻,兩個人要好好相處,互相尊重理解,都是不容易的。 span>
有些人受傷多了,就開始絕望,絕望之後,知道沒有人會這樣對我,就開始降低期待,並在這個期待的基礎上發展出一些健康的關係。 span>
但是如果我們不想置死地而後生呢? 我們希望通過一段關係來修復一段另一段關係。 span>
我們可以去覺察,我們希望對方為我們做什麼? 而這些需求,是否似曾相識。 也就是我們要去覺察一下需求的來源。 span>
並且以直接的管道去表達這些需求。 嘗試著去告訴對方,我們在早期的生活裏經歷了什麼,所以在某些事情上會更加在乎? span>
希望對方理解我們的想法和行為。 我們也會好好珍惜他的體諒。 span>
並且去瞭解一下,對方的戲本子。 達成對彼此的理解,减少彼此之間的誤解。 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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