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25歲的張愛玲嫁給了38歲的胡蘭成,沒有婚禮,沒有喜宴,只有一紙婚書。感情這件事情,從來都是如魚飲水冷暖自知。顯然,嫁給了愛情的張愛玲其實並不快樂。
在同一年,張愛玲寫了一本叫做【留情】的短篇小說,故事的男女主角沒有一絲一毫愛情,那麼他們的人生就一定比因為愛情而結合的人差嗎?
許子東教授曾評估此書:看懂了《留情》,也就看懂了婚姻。
短短的一個故事寫盡了人性的複雜,婚姻的無奈。

米先生:我老了,所以我要任性
六十歲的米先生奮鬥了大半輩子,終於有了一個幸福的晚年。升官發財,被他嫌弃的老婆也快病死了。
米先生的前半生,是和妻子不斷吵架的雞飛狗跳。米家後性格暴躁,不僅米先生不喜歡她,她的幾個兒女也不喜歡她。
兩人吵了大半輩子,鬧了大半輩子,老了,米先生卻要任性一把了。他拋弃了米家後,娶了一個小自己24歲的年輕寡婦敦鳳。
不僅是米先生,其實現實裏很多人都像米先生。前半生忍辱負重,到了老了,卻要做回自己了。
便如前段時間,新聞裏56歲的欧巴桑突然駕車離家出走,只因她忍了丈夫半輩子,如今兒女長大,她不想再忍了,决定開始一個人的旅行。
婚姻其實就是一個忍耐和不斷妥協的過程,有些人麻木了,有些人卻忍了多年後,突然後知後覺了。
剛剛娶了年輕寡婦的米先生也認為自己重新得到了幸福,然而這是事實嗎?

待到日子一久,他發現不過是換了一個人,又換了另外一種煩惱罷了。
敦鳳心高氣傲,始終想要壓米先生一頭,還常常在外人面前不給米先生面子,諷刺他年老沒有魅力,讓米先生十分難堪。
甚至自己的原配夫人得了重病,他每次去看望之前都要十分卑微地向敦鳳報備,倒像是在做一件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和敦鳳在一起後,米先生又開始懷念自己和米家後在一起的日子,他突然覺得那些日子縱然痛苦,然而是鮮活的,是清晰的,不像如今,看上去是美好的,實則是不忍細看的。
米先生心裡清楚自己是用金錢買了敦鳳的愛,他自然不能再奢求更多。
一輩子都不曾從女人那裡得到慈悲的米先生,一輩子都在尋找愛,卻始終無處找尋。

敦鳳:為錢嫁給老頭子的人生
面容姣好的敦鳳16歲結婚,23歲時,丈夫去世。
36歲的敦鳳為了下半生的幸福,嫁給了60歲的米先生。什麼愛不愛的,對於敦鳳來說都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唯有錢實實在在可以讓她感受到生活的質感。
做了有錢人的家後後,敦鳳又常常懷念起那個和她總是吵架的死鬼丈夫。他脾氣不好,他對她也不好,然而他年輕,他長得好看,就是發起脾氣來也是好看的。
60歲的米先生不僅禿頭,還肥胖,敦鳳看著那半禿的後腦勺與胖大的脖頸連成一片,她的心裡是淒涼的。
和這樣一個老頭子坐在一輛三輪車上,敦鳳並不想承認旁邊坐著的是她丈夫。

當看見自己舅母家越來越窮,自己日子越來越好,敦鳳又不能不承認自己離不開米先生,米先生不是她的愛神,是她的財神。
敦鳳對米先生的抱怨從來都是寫在臉上的,她會當著米先生的面笑著告訴自己舅母,算命的說米先生只能活12年了。看著臉色鐵青的米先生,敦鳳心裡是快活的。
當米先生告訴舅母等戰事平息,他會帶著敦鳳去國外玩,敦鳳又要補上一刀:"不知道到時是不是還活著呢"
敦鳳是真心希望米先生快點死,她好繼承遺產嗎?
顯然,她的心情是衝突的。既有對米先生的嫌弃,又有對米先生的關心。
在知道表哥常常不回家,只留下表嫂一人獨守空房時,敦鳳對於米先生的體貼還是歡喜的。
絕不會承認自己感情的敦鳳仍然會告訴表嫂和舅母,自己對米先生好不過是看在錢的面子上。
但,縱然是石頭,也有被捂熱的時候。

米先生和敦鳳的未來如何?
張愛玲在文中寫道:"這世上,沒有一段感情,不是千瘡百孔的"
米先生和敦鳳的婚姻從一開始便不是因為愛,而是各有所需,你愛我財,我愛你貌。
相愛的人更容易吵架,只因為感性多過理性,只因為太過關心總是容易敏感。
不相愛的人連吵架的機會都很難擁有,對於把婚姻當成生意來進行的人,其實只需要一種契約精神。
正如米先生和敦鳳,他們不愛彼此,他們一直懷念著前任,然而這不妨礙他們可以將這段婚姻繼續下去。
一開始就想好了自己要的是什麼,反而更能從容地去面對一些問題。
正如米先生抱怨過後,還是會喜歡敦鳳這個活色生香的美人。
正如敦鳳,無論嘴上如何嫌弃米先生,然而看在錢的面子上,她也會用心照顧米先生的生活起居,在他冷的時候,提醒他戴上圍巾。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問問他是在煩什麼。
這一點點的溫情每天每天地積累起來,縱然彼此之間沒有愛,也會化為一種親情,支撐著他們的婚姻。
維持一段婚姻,最重要的從來不是愛情,是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