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食品业者不爱吃自家产出的东西,大概是由于天天看而生腻,没有距离就没有美。但李起平全家人都很喜欢吃捆蹄,说起这道凉菜的好处,他如数家珍:“猪蹄和猪皮中有胶原蛋白,煮的时候转化成了明胶,能结合许多水,增强细胞生理代谢,可以改善机体生理功能和皮肤组织细胞的储水功能,常吃可以使皮肤更细嫩。对于经常四肢疲乏、腿部抽筋的人也有一定辅助疗效。”
采访中,一位女子走过来,递给我一瓶矿泉水,冲我腼腆地笑笑。闲聊几句,才知原来她是李起平的太太。“今天我们歇业一天没有做生意,知道你们要来,怕采访被客人打断,所以就停了一天。”说这话时,她脸上有朴质的笑意,面容姣好,眼神清亮。
我这才恍然大悟,采访之所以能这么清静,原来是有心人在呵护。这种对细节的用心对于以手艺为生的人来说,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没有顾客往来的打扰,李起平得以从容不迫地为我们演示起捆蹄的制作过程。
文/杨秀晖 摄影/谢培育
【步骤】
1 腌肉
先将新鲜的蹄膀瘦肉洗干净,切成长条,再将秘制配料按一定比例配备并捣碎,撒在切好的肉片上,搅拌均匀后,进行腌制。腌制是力求最大限度地保留其原汁原味。腌制的配料中有一味是厦门出的丹凤高粱酒,这两个老字号在这里“相遇相知”了多年。李起平说,其他地方也有类似的“捆蹄”做法,安海捆蹄和它们最大的不同是不用香菇及虾米做辅料。
2 缝皮
选择口感较好的前脚,去毛,洗净,剔除上膝骨,只剩下膝处连着一张猪皮,把准备好的猪皮洗晾干,裁成适中规整的形状,并用钢针钻眼,用针线缝合成长方形袋包状。
3 灌肉
用灌肉机将腌制成功的肉灌进猪皮包中,确保填馅部分的空气尽量排出后,再将填口部位用针线再次缝合收口,确保灌进的馅料紧而实,避免肉跑出来,也避免味道被汤水稀释。
4 裹夹
纱布叠合,将装填好馅料的猪脚按原形裹紧,再取同样长短的四条竹板夹住四周,用麻绳上下捆牢扎紧,即成捆蹄生坯。
5 煮晾
捆绑好的捆蹄放置敞口大铁锅内煮大概一个小时,取出后晾凉,依次将绳子、夹板、纱布解开,放入冰箱冷冻,就是成品了。食用时抽出缝线,然后放于砧板上,切成半月形薄片,叠放于盘中。捆蹄入口微冰,劲道有嚼劲,越嚼越香。
【采访手记】
肉香里的书香
说起曾经厦大学霸的身份,李起平不愿意深入去谈。他淡淡地说:“都是过去式了,我不想当网红,也不想拿曾经的身份炒作,就想把这门老手艺传承下去,慢慢地做,一步步脚踏实地地做。”
话虽这么说,但这两种身份的违和与交错,仍是他身上最大的特点,避也避不开。事实上这些年中,李起平不断地会收到来自各方的询问:好好的坐办公室工作干嘛要放弃?手工活这么辛苦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学生会习惯吗?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他渐渐地也坦露了一些心声。说心里毫无波澜也是假的,辛苦不说,单是那份枯燥和眼前多姿多彩的世界,就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在离开城市前,李起平把每一路公交车都坐了个遍,从起点到终点,望着车窗外的风景,一点一点把美景入眼入心。他知道自己将走入另一个世界。
当年厦门大学的同学,由于生活不同圈子不同,已经鲜少来往。但李起平有空就会带着老婆和孩子回到厦门,走走鼓浪屿,看看自己曾经求学过的校园。9岁的儿子喜欢芙蓉湖的黑天鹅,李起平也希望小孩可以好好读书,再考厦大,与自己成为父子校友。
“你的大学同学和你有没有交流,他们对你现在做的事都有什么看法呢?”我问。
他不正面回答,只是反复说:别人的意见永远只是一种参考。
交谈中我了解到,李家的祖上就是书香门第,只是因为一些变故,才进入了这个行当。
也正因此,李家一直重视孩子的教育。李起平的父亲也是高中毕业后才跟着上一辈学做捆蹄。李起平说,父亲爱书法爱园艺,如今年已古稀,仍喜欢养花种草,做完捆蹄就在院子里摆上长条桌开始写毛笔字。对于“为什么读了书还要做捆蹄”这种问题,对他们来说其实不是问题,因为“从来都是这样的”。
我们在小院里聊天,满院绿植,是榕树、兰花、冬青树以及日日春。幽香习习间,我和这一家人同样感到踏实、满足、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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