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拔出的土豆秧子能点燃。我对此一直疑惑。或许那是但泽,又是深冬。在乌蒙山,刚拔出的土豆秧子还很湿,要经过两三个太阳的暴晒后才能燃烧。
在乌蒙山赫赫有名的大山包自然保护区,我看见烧在牛粪堆里的土豆,皮焦黄,几次忍不住想下手。大山包的牛只吃草,没有人工饲料,牛粪燃烧起来很香,这香味一定会钻到洋芋里面去。粪火不是烈火,慢慢煨,洋芋熟透后不急于掏出来,扒到热灰里,保持一定温度。我没吃,它们个头太大,又是刚吃完饭出来。随着年龄增长,肚皮越来越大,食量越来越小。读的书越来越多,记性越来越差。这么悲哀的事情连慈悲的洋芋也无可奈何。
曾有人以吃火烧洋芋寓待人,要会捧会吹会拍。因为又烫又有灰,吹拍捧是必须的。不过,以此寓人却不敢恭维。这明显是以下对上,一副奴才相。吃烧洋芋,我喜欢另外一个故事:由于天灾绝收,农人连种子都没有,去地主家讨要。地主从火堆里扒出洋芋请客人吃。如果客人剥了皮吃,地主什么也不会给。如果客人吹干净灰就吃,地主会给他种子。如果客人连灰也不吹就吃,地主不但给种子,还要另外赠送粮食。地主是因为珍惜粮食才成为地主。
马铃薯不需要吹拍捧,它宁愿人们把它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蛋。它曾与穷人相依为命,现在,它担负起为穷人摆脱贫困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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