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入夏以来,每日大汗淋漓,日渐消瘦。每当此时,隔壁的岛国县民会选择通过吃鳗鱼来补充营养、恢复元气。
这一观念早在平安时代便已经出现,日本最早的诗歌总集《万叶集》内收录的大伴家持所作的和歌就描述道,「石麿に吾れ物申す夏瘦せに 良しといふ物ぞむなぎとり召せ(我说石麿啊,夏天消瘦的话,有个好办法,就去吃鳗鱼吧)。」
而食用鳗鱼的习惯在平民阶层广泛传播则是在一千多年后的江户时代。
鳗鱼的最佳食用季节是洄游前的晚秋至初冬这段时间,为了抵抗冬季的寒冷,鳗鱼在体内堆积了大量的脂肪,油脂丰富,口感柔嫩,味道浓郁。所以在过去,夏季的鳗鱼店门可罗雀、收入惨淡。
传说在某一天,博物学者平贺源内路过一家鳗鱼店,听了老板的诉苦后灵光乍现,在店门口立了块牌子,写着「『本日丑の日』土用の丑の日うなぎの日食べすれば夏負けすることなし(今日是丑日。土用丑日鳗鱼日,吃了就可以防止夏季的不适)」。
从此以后这家店生意兴隆,令其他鳗鱼店争相效仿,「本日丑の日」也被称为日本最初的广告文案。
这个毫无记载的传说与另一种说法相结合反倒多了几分可信度。
又一种说法称「丑の日に『う』の字が附く物を食べると夏負けしない(丑日时吃带有「う」的食物可以防止夏季的不适)」,所以除了鳗鱼的「うなぎ」,还会吃牛「うし」、乌冬「うどん」、梅干「うめぼし」等,不过如今在饮食上保留下来的主要只有吃鳗鱼的习惯。
但实际上,这样的「土用の丑の日」每个季节都会出现,并非夏季限定。
日本民间记事的历法中,除二十四节气外,从中国传入的节日被称为「節句」,自本土衍生而来的被称为「雑節」。杂节共有九个,「土用」就是其中之一。
在中国的阴阳五行学中,春夏秋冬分别对应木火金水四行,而土载四行,是万物生灭之地,旺于四季,所以一般把季节交替前(四立前)的四个18天归为土日,即土王用事或土旺用事,日语中称作「土用」。
而「丑の日」则是根据干支纪日确定的。由于一共有十二地支,因此十二天就是一个周期,所以有时就会出现在同一个土用期间有二次「丑の日」的情况,这种时候,第一个丑日称为「一の丑」,第二个称为「二の丑」。
比如今年2022年的夏季土用就有两个丑日,一之丑是今天的7月23日(丁丑日),二之丑是8月4日(己丑日)。
只不过由于鳗鱼中含有的大量维生素A等营养成分有助于缓解疲劳、改善食欲,利于夏季养生,于是长此以往人们将土用丑日默认为是夏季专属。
作为已经形成的独特的鳗鱼文化,鳗鱼除了能吃,还能在日常中使用。
点餐时的「私は鰻です」虽然是一个名词谓语句,但并不是在说“我是鳗鱼”,而是“我要鳗鱼”或者是“我要吃鳗鱼”的意思。
同理,被问及出行计划时,回答的「私は北海道です」想要表达的是“我要去北海道(私は北海道に行きます)”,而非“我是北海道”。
这种特殊用法被语言学家金田一春彦和奥津敬一郎命名为“鳗鱼句”,经常在口语会话中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