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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5日,《广西日报》刊发文章《百年酸粥解千愁》,详细介绍了宁明酸粥的来源、制作方式及独特风味。被戏称“壮族黑暗料理”的酸粥,其独特风味深受当地年轻人喜爱,宛如一段鲜活的乡愁。
《广西日报》版面截图
以下是报道原文:
仲夏时节,宁明江滨公园的林荫下,76岁的周李娇正随着歌舞舒展身姿,夹了些许白丝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光泽。一旁的老姐妹们打趣:“阿娇姐,跳得比年轻妹子还厉害!”
“多亏了酸粥,这可是我活力充沛的法宝,我喝了60多年咧!”见到记者好奇,周李娇皱纹里漾开笑意,“走,带你看去。”
朱光艺总厨给炒制作好的酸粥猪肚洒上花生碎。
随她归家。灶台旁,一只陶罐静立。釉色斑驳,罐口磨损处,温润包浆泛着岁月的光。周李娇手掌抚过罐身,语声轻柔:“在宁明,养罐如养命。”新罐须得老酸粥浸润十来天。待活性菌群渗透陶土孔隙,才算“活”了。这代代相传的“养罐”手艺,把家族的故事与情意,一点一滴,酿进米粒深处。
揭开三层塑料膜,象牙白的粥体便映入眼帘。浆液里,细密气泡轻吐。独属发酵的醇厚气息,裹挟着稻谷清香,弥漫开来。“发酵不能断,要耐心。”周李娇解释。每隔十来天,添些新粥,喂养罐中微生物,维系那份活力。在她眼里,酸粥发酵,是场无声蜕变。新粥在陶罐里,渐渐酸涩,最终凝成舌尖上绵延不绝的记忆。
“当年,全家几张嘴,都指着这口罐活命。”忆往昔,周李娇眼角笑纹舒展。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物资匮乏。父亲在合作社,微薄工资艰难养家。酸粥,便成了餐桌“常客”。那时的日子虽苦,一家人围坐,共享那份“酸爽”的滋味,却是她心底最暖的童年光影。
酸粥,又称酸糟粥,当地壮语唤作“竹什”。说起其渊源,有一个古远的传说。相传明朝崇祯年间,宁明百姓备好米迎接闯王李自成大军,然而大军却临时改道。泡好的米在等待中悄然发酵,百姓不舍丢弃,便将其煮成粥。入口,竟意外美味。从此,酸粥之名,由此流传。百年光阴,终成当地一道独特风味的美食。
酸粥来源,虽无确凿史证,这传承百年的发酵智慧,却实实在在。是当地人对抗饥饿的法宝,亦是消暑生津的良方。尤其在炎炎夏日,田间汉子劳作归来,一碗酸粥入口,酸味在舌尖跳跃,佐上山黄皮的清冽、紫苏的辛香,瞬间便抚平了疲惫与燥热。
酸粥,深得宁明人喜爱。其独特风味,也悄然征服了年轻一代的味蕾。他们戏称“壮族黑暗料理”,却乐此不疲。不少年轻人专程驱车而来,只为寻味。
诱人的酸粥猪肚。
宁明花山宴酒楼里,行政总厨朱光艺凝神屏息。正演绎他的“十秒魔法”。热油刚起微烟,姜末、蒜末、洋葱末迅速入锅爆炒。待香气四溢时,酸粥倾入。与热油相遇,“滋啦”一声,诱人魂魄。“十秒!多一秒猪肚就老!”朱光艺紧盯计时器,手中铁勺翻飞,焯水后的猪肚条与紫苏、山黄皮等佐料在酸粥中交融翻滚。片刻之后,一盘脆嫩弹牙、酸香四溢的酸粥猪肚便完美出锅。
“发酵是酸粥的灵魂。若烹饪时温度、湿度稍有偏差,酸味就失去平衡。”朱光艺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说。他从广州学成归乡,将现代技艺融入祖传智慧,让传统酸粥焕发新生。据介绍,酒楼月均售出酸粥猪肚、酸粥白斩鸭等系列菜肴2000多份,节假日更甚,外地游客寻味而至。本地老饕,更是每周必点。
那滋味,更是游子心头的念想。酷爱酸粥的陈良龙在深圳打工多年,曾向母亲讨教手艺。回到城里,却怎么也复刻不出家乡味。每次归故乡,头件事,必是冲进酒楼。点上几道酸粥菜肴,细细品味,以慰那蚀骨的“相思”。
宁明的酸粥宛如一段鲜活的乡愁,沉默地在陶罐中发酵,不理会世事变迁,只是固执地在等待,等待米粒沉淀出那抹回甘,等待人们在下一个清晨再次将它盛起,放进心里。它以绵长的滋味诉说:美好,总要历经时光的窖藏,才能酿出最深的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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