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对云南地区栽培的大叶茶(Camelia sinensis var.assamica)9个居群和大理茶(C.taliensis)3个居群的遗传多样性和居群遗传结构进行了比较研究。通过对94条叶绿体DNA RPL32-TRNL序列的核苷酸序列变异进行分析,共发现了7个单倍型。研究结果表明:大叶茶(h=0.728π=0.00469)比大理茶(h=0.610π=0.00225)拥有更为丰富的遗传变异,但其居群遗传分化水平(Gst=0.580,Fst=0.612)却低于大理茶(Gst=0.696,Fst=0.773)。AMOVA分析进一步证实了它们的遗传变异主要存在于居群间,且大叶茶(61.21%)低于大理茶(77.34%)。相对于大理茶,遗传多样性水平在本研究所取的大叶茶居群间存在着较大的差异,单倍型多态性水平变化范围为0~0.809,核苷酸多态性水平变化范围为0~0.00487。最后,讨论并提出了科学有效地保护我国古茶园茶种资源的建议和对策。
关键词:大叶茶;大理茶;叶绿体DNA;遗传多样性;古茶园;RPL32-TRNL
茶〔Camellia sinensis(L).O.Kuntze〕作为世界三大饮料植物之一,在分类学上属于山茶科(Theaceae)山茶属(Camellia)之茶组(sect. Thea)。在茶组植物12个种中,仅有茶(C.sinensis)这一种在世界范围内被广泛栽培(闵天禄,2000);但在亚洲的部分地区,尤其是我国的云南,大理茶(C.taliensis)和厚轴茶(C.crassicolumna)等茶组植物也被当地居民长期引种栽培(陈进和裴盛基,2003)。
民族植物学及语言学证据表明,云南及其邻近地区的原住民有着悠久的种植和利用茶叶的历史(陈进和裴盛基,2003)。至今,在云南的临沧、普洱和西双版纳等地区,还保存有大量明、清时代建立的古茶园,其中种植的茶树主要为大叶茶(C.sinensis var.assamica)(编者注:即普洱茶)。作为茶(C.sinensis)的重要野生近缘种,大理茶(C.taliensis)与大叶茶在形态特征上十分相似,主要区别在于顶芽、幼枝和叶片均无毛,花柱5裂、无毛,子房5室、被绒毛。野生大理茶居群主要分布在我国云南西部、西南部和毗邻的缅甸北部、泰国北部(闵天禄,2000)。此外,在澜沧江流域地区也零星分布有少量的栽培大理茶古茶园。这些珍贵的古茶园不仅为栽培茶树的起源、驯化研究提供了丰富的素材,也是未来进行茶树遗传改良不可多得的宝贵基因来源。
近几十年来,由于大面积毁林开荒、工程建设破坏以及单一化现代茶园替代,加之对古茶树进行砍伐和过度采摘的事件屡屡发生,导致古茶园面积急剧减少。云南古茶园种质资源面临着严重的破坏和威胁,因此加强对古茶园的保护刻不容缓。本研究利用叶绿体DNA RPL32-TRNL片段的序列变异对栽培大叶茶和大理茶居群进行了研究,旨在评价栽培大理茶和大叶茶居群的遗传多样性和居群遗传结构,阐明栽培大理茶与大叶茶之间的进化关系,为栽培古茶园种质资源的保护策略的制定提供科学依据。
1材料和方法
1.1 实验材料
本实验选取了在云南具有地理代表性的栽培大理茶3个居群和栽培大叶茶9个居群进行研究(具体地理位置见表1)。每个研究居群取7~9个树体高大的个体,取样个体间至少间隔10m,采集幼嫩叶片,硅胶迅速干燥,放置于自封袋中保存。茶组植物的种间存在着较高的杂交亲和性(Takeda,1990),野外考察发现有些植株形态上介于大理茶和大叶茶之间,这些个体可能为两者之间的杂交后代。为了更好地比较和追溯栽培的大理茶和大叶茶之间的居群进化历史,本研究所选择的居群在形态上都能非常明显地区分两个分类单元,不存在形态上的过渡性材料。凭证标本保存于中国科学院昆明植物所标本馆(KUN)。
1.2 DNA提取和PCR扩增
硅胶干燥的叶片采用改良的CTAB法(唐玉海等,2007)提取总DNA。PCR引物序列依据Shaw等(2007)所述,分别为IRNL(5'-CTG CTT CCT AAG AGC AGC GT-3')和RPL32(5'-CAG TTC CAA AAA AAC GTA CTT C-3')。扩增反应在50μ1反应体系中进行(浓度均为终浓度):1×PCR buffer,两端引物各0.1μmol。L-1,dNTPs0.1mmol,L-1,Tao聚合酶0.5U以及约50 ng模板DNA。扩增反应程序为:97℃预变性4min,94℃变性1min,52℃退火1min,72℃延伸1min,共32个循环;最后72℃延伸10min。PCR扩增产物经1%琼脂糖凝胶电泳分离,割取目的条带,用UNIQ-10柱式DNA胶回收试剂盒(上海生工)进行纯化,纯化产物送至深圳华大基因研究院测序。测序引物为扩增引物,利用正反向引物分别对两条链进行测序。
1.3 数据分析
利用软件BIOEDIT(Hall,1999)对序列进行比对,并加以手工调整。参照Caicedo and Schaal(2004)的方法,将长度大于1个碱基的插入/缺失处理为单碱基的插入/缺失。所有的插入/缺失位点被视为第五碱基, 并进行了重新编码。运用DNASP4.10(Rozas等,2003)软件统计了叶绿体DNA RHL32-TRNL片段的单倍型,并分别在分类单元水平和居群水平对核苷酸多态性(π)(Nei and Li,1979),单倍型多态性(h)和分离位点数目(S)进行了检测。利用DNA SP4.10软件对居群间遗传分化系数(Gst)和居群间的平均基因流(Nm)(Nei,1973)进行了估算。利用TCS1.2软件(Clement等,2000)构建了cpDNA RPL32-TRNL片段的单倍型网络图。这种方法应用溯祖理论(coalescenttheory)来推测单倍型的亲缘关系,基于统计简约性产生单倍型网状关系并保存了单倍型之间95%的最简约节点。
应用ARLFQUIN3.0(Excoffier等,2005)对分类单元和居群进行遗传结构的分子方差分析(AMOVA,analysis ofmolecular variance)(Excoffier等,1992)。运用ARLEQUIN3.0软件包中的Mantel统计学检验(Mantel,1967),分别对栽培大叶茶和大理茶的居群间遗传分化系数Fst与地理距离之间的相关性进行了检验。
2 结果
2.1 序列变异分析
对12个居群94个个体的cpDNA RPL32-TRNL非编码区片段进行了测序,比对后序列长度为930Bp,共检测到7种不同的单倍型。通过对单倍型序列间进行比对,共发现了14个变异位点(表2),包括10处碱基替换(substitutions)和4处插入/缺失(indels)。其中10处替换分别为:在166bP(T↔C)、285 bP(A↔G)、356 bp(A↔G)、549 bP(A↔G)、689 bp(T↔C)和727 bP(A↔G)处各有一个碱基转换(transition);在145 bP(R↔G)、476 bP(C↔G)、579 bP(C↔G)和703 bP(A↔C)处各有一个碱基颠换(transversion);4处插入/缺失分别为:65bP和138bP处的单碱基的插入/缺失、247~277 bP(31 bP)之间和288~289 bP(2bP)之间的多碱基的插入/缺失。
2.2 遗传多样性分析
利用TCS1.2软件构建了cpDNA RPL32-TRNL的单倍型网络图(图1)。位于分支内部的古老单倍型H1分布在大叶茶5个居群和大理茶2个居群中,为分布范围最广、出现频率最高(36.2%)的单倍型。位于分支末端的单倍型H4在大叶茶6个居群中都有分布,是大叶茶中分布范围最广、出现频率最高的单倍型。单倍型H1和H6为大理茶和大叶茶两个分类单元所共有,单倍型H2、H3、H4和H5四种单倍型只出现在大叶茶居群中,而单倍型H7仅分布在大理茶居群中。单倍型H5和H7与单倍型H1间都仅存在一个碱基的差异,其中单倍型H5仅含有来自居群YX中2条序列;单倍型H7中的9条序列则全部来自于大理茶居群TDH(表3)。
遗传多样性的分析结果表明(表3),栽培大叶茶的单倍型多态性水平(h=0.728)和核苷酸多态性水平(π=0.00469)均高于栽培大理茶(h=0.610, π=0.00225)。栽培大叶茶居群间的遗传多样性水平也存在较大差异,单倍型多态性水平(h)变化范围为0~0.809,而核苷酸多态性水平(π)变化范围为0~0.00487。其中,居群JM的单倍型多态性水平(h=0.809)和核苷酸多态性水平(π=0.00487)最高,而居群NNS、JC和YW中都只含有一种单倍型,单倍型多态性水平和核苷酸多态性水平均为零。而在栽培大理茶中,除居群TDL(h=0.500, π=0.00389)外,其余两个居群(TC-NT和TDH)的单倍型多态性水平和核苷酸多态性水平均为零。
2.3 居群遗传结构分析
居群遗传结构分析结果表明,栽培大叶茶和栽培大理茶的居群间均存在着较高水平的遗传分化,栽培大理茶的居群遗传分化系数(Gst=0.696)高于栽培大叶茶(Gst=0.580)。栽培大叶茶和栽培大理茶的Nm值分别为0.18和0.11,表明它们居群间的基因流受阻。
AMOVA分析结果表明(表4),遗传变异主要存在于分类单元内居群间,高达60.12%;分类单元间遗传变异仅为7.99%,居群内的遗传变异为 31.90%。分类单元间居群间遗传变异固定指数Fst和分类单元内居群间遗传变异固定指数Fsc分别为0.681和0.653,均达到极显著水平(P<0.001),表明分类单元间居群间和分类单元内居群间遗传分化水平较高。分类单元间遗传变异固定指数Fct=0.080(P>0.05),表明栽培大理茶和栽培大叶茶之间不存在明显的遗传分化。栽培大理茶居群内的遗传变异水平(22.66%)低于栽培大叶茶(38.79%),栽培大理茶居群间遗传变异固定指数(Fst=0.773,P<0.001)高于栽培大叶茶(Fst=0.612,P<0.001),表明栽培大理茶和栽培大叶茶居群间均存在着显著的遗传分化。Mantel检验结果表明栽培大叶茶(r=0.225, P>0.05)和栽培大理茶(r=0.416, P>0.05)的居群间遗传分化系数Fst与地理距离之间均不存在着显著的相关性。
3 讨论
3.1 遗传多样性和居群遗传结构分析
叶绿体基因组常被看作是一个独立的遗传单位,不经受遗传重组,有利于进行遗传分析(Schaa,1998)。尤其是叶绿体基因组上的一些非编码区域具有较快的进化速率,能区分出种内多种单倍型,适合于植物近缘种间和种内的亲缘关系和遗传多样性研究,如Katoh等(2003)通过对来自8个国家的118份茶树种质资源的叶绿体DNA matK非编码区域序列的比较,得到了10种不同的叶绿体单倍型。Shaw等(2007)对不同植物叶绿体基因组上的34个非编码区域的序列进行了比较,发现RPL32-TRNL区域的变异最为丰富,非常适于较低分类单元的亲缘关系研究(Falchi等,2009; Sosa等,2009)。Petit等(2005)收集了不同植物居群的遗传多样性资料,得到了植物平均cpDNA遗传多样性(Ht=0.67)。本研究对来自94个个体的RPL32-TRNL序列进行了分析,发现栽培大叶茶的单倍型多态性水平(h=0.728)高于植物平均cpDNA的遗传多样性水平,而栽培大理茶的单倍型多态性水平(h=0.610)低于平均 cpDNA的遗传多样性水平(Petit等,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