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葱在清晨的菜场还带着露水,选细嫩的香葱,葱白与葱青分开。这是熬制葱油的第一步,也是决定风味的关键。上海人家都知道,葱油拌面的灵魂,全在这一勺自家熬的葱油里。
猪油在铁锅中缓缓融化,放入葱白段,小火慢炸。待到葱白边缘微黄,再加入葱青。整个过程需要耐心——火大了容易焦苦,火小了香气不出。看着葱段在油中逐渐失去水分,颜色从翠绿转为深绿,再变成褐色,最后捞出,剩下的便是金黄透亮、香气扑鼻的葱油。
面条要选细的阳春面,水宽火大,煮至刚刚断生便捞出,沥干水分。热面遇到葱油的瞬间,滋滋作响,香气被激发出来。快速拌匀,让每一根面条都裹上油光,撒上一把焦香的葱酥,再淋少许酱油,便是一碗最基础的葱油拌面。
但老上海的吃法远不止于此。有的会加一勺虾籽,鲜味倍增;有的放几粒开洋,增添海鲜风味;讲究的还会配上一块焖肉或一碟素鸡,让简单的拌面变得丰盛。然而无论加什么配料,那一勺葱油始终是主角,它奠定了整碗面的基调——油润、香浓、怀旧。
在夏日的傍晚,弄堂里家家户户飘出熬葱油的香气。孩子们在巷子里玩耍,闻到香味便知道该回家吃饭了。一碗葱油拌面,简单却饱足,是物质匮乏年代的智慧,也是上海人共同的味觉记忆。
如今,虽然可供选择的美食无数,但那一碗朴素的葱油拌面,仍是许多上海人最深的牵挂。它不张扬,不华丽,却用最直接的香气,唤醒人们对家的记忆,对旧日时光的怀念。一勺葱油,拌的是面,更是流淌在岁月里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