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州,有一种食物,将“包裹”的艺术做到极致,外表朴素无华,内里却层层递进,滋味清鲜悠长,这便是著名的湖州千张包。它不像肉粽那般厚重,也不似汤包那般汁水横流,它以一种江南特有的细腻与含蓄,讲述着关于“鲜”的另一种可能。
千张,即薄如纸张的豆腐皮,是这道点心的“外衣”。制作千张包,首先考验的是这层外衣的韧性:既要薄得透光,均匀如帛,又要能在包裹和蒸煮后保持完整,不破不散。内馅的调配,则体现了湖州人的精细:通常以新鲜的猪腿肉为主,剁成细茸,混入开洋(虾米)、干贝、笋衣或笋丁、黑木耳等,有时还会加入一点炒熟的芝麻。所有馅料需剁得极细,调味清淡,突出食材本味,尤其是开洋与干贝带来的、若隐若现的海味精魂。
包制是赋予其形态的关键。取一张千张皮,平铺,放上一缕早已泡软的绿豆粉丝作为“底衬”,再舀一勺肉馅放在粉丝上。然后,像包裹婴儿一般,用千张皮将馅料与粉丝仔细裹起,成长条形,两端收口紧实。最后,用一根香草或棉线轻轻捆扎固定。这缕粉丝的加入堪称神来之笔,它在蒸制过程中吸收馅料的鲜美汁水,变得柔滑入味,与肉馅的细腻形成口感上的微妙对比与补充。
成品的千张包,可清蒸,亦可放入高汤中煮食。清蒸的,最能品味原汁,千张皮微韧,内馅鲜香抱团,粉丝滑润。汤煮的,则更多一分暖意,汤清味醇,千张包饱吸汤汁,滋味更显丰盈。无论是作为早点的一碟点心,还是宴席上一道精巧的汤菜,它都显得格外出尘。
湖州千张包,吃的就是那份层层剥开的细腻与用心。从千张的柔韧,到粉丝的滑爽,再到肉馅的鲜嫩,每一种口感都清晰可辨,却又和谐共处。它不张扬,不浓烈,只是用最清浅的咸鲜,勾勒出江南水乡丰饶物产与精致生活的缩影。那一口清淡中的丰盈,足以让人回味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