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你會不會有這種感覺?
當你看見你的領導誇獎其他同事時,就會感到很失落,好像自動就代入了一種相互比較的劇情,還沒怎麼樣呢,就腦補出了一場宮鬥大戲。
仿佛誇獎他就是在說我不够好,我的地位變得岌岌可危。
那種不太受控制的嫉妒情緒就悄然產生了。
對諮詢師理想化的幻滅:來源於內心被拋弃的創傷
昨天,我就發生了這樣一件事情。
我的心理諮詢師在朋友圈分享了她的一比特17歲的來訪者的覺察領悟,並表揚說如此年輕就能有如此深刻的覺悟,已經為她未來的諮詢師生涯儲備了資源。
看到這條朋友圈的時候,我瞬間五味雜陳。
在這個豐富的情緒包當中——
而我必須面對這樣一個現實:她不是我理想中的母親,並且也根本不是我的母親。
我需要收回我的投射,才能在這場理想的坍塌中活下來。
其實和諮詢師關係的變化,從理想化到逐漸破滅的過程,也同時對應著一個深負很多創傷的來訪者在諮詢中自然成長的過程,也對應著一個孩子和母親分離的自然過程:
從理想化到"去理想化"的過程。
我知道看到這裡,也許會引發一些爭議,比如諮詢師應不應該表揚來訪者,又或者應不應該對來訪者開放朋友圈等等的問題。
可事實上,諮詢師當然可以避免掉不表揚任何一個來訪者,也可以對所有來訪者關閉朋友圈,而來訪者也可以為了保護自己的情緒,而遮罩諮詢師的朋友圈。
可是朋友圈遮罩得了,來訪者就能遮罩掉他現實生活中各種不可控的,不合心意的真實社交圈嘛?
或者說,你可以遮罩朋友圈,甚至可以換個諮詢師,可是這永遠不會解决你內在真實的問題:你為什麼看不得這樣的場景出現?
並且如果你總是用逃避,或者放弃關係的管道面對這個問題,那麼你還很可能會一次又一次的遇到同樣的問題,而最終你的社交圈會窄到連你自己都無法呼吸。
為什麼我會這麼說,因為我就是那個過去為了遮罩掉所有的刺激,而將自己徹底封閉,又經過心理諮詢從全封閉走到半封閉,而現在正在嘗試逐步走向敞開,逐步地從幻想世界走入現實世界中的人。
我希望成為媽媽最愛的那個孩子
這一條簡單的朋友圈,掀起了我精神世界的海嘯。
它對應我的身體反應是:從右後腦勺一直到右測的喉嚨,都像被刀割開了一般的疼痛。
割裂,代表著分離的疼痛。
這份割裂的傷口等待著我的看見和療愈。
在理智(意識)層面,我們都能分辨出現實和幻想的區別,諮詢師是諮詢師,她不是我的媽媽,而在情感層面(潛意識)層面,我是多麼渴望被當做最寵愛的孩子,而這份情感的需求是如此的真實而强烈,它無法被理智馴服。
所以這份割裂感也象徵著理智與情感的衝突,象徵著內在小孩和內在成人的衝突。
同時它啟動的是一整個家族的重男輕女的創傷。
它喚起了我根植於內心深處和媽媽和哥哥相處時的感受:媽媽更愛哥哥,而不是我。
而這份創傷更早來源於:媽媽是家裡的大女兒,當年外婆因為要養大舅,也就是她們家的長子,就把媽媽放到親戚家寄養的創傷,也就是媽媽被拋弃的創傷。
關於喉嚨被割破的故事:被拋弃的創傷
在潛意識世界探索和媽媽的關係的過程中,我的腦海中浮現了這樣兩個相關聯的畫面:
第一個:
六歲的媽媽,梳著兩個麻花辮,站在外婆和大舅居住的房屋的院子裏,透過窗戶,看到了外婆在餐桌喂大舅吃飯的畫面。在這個畫面裏,她是一個被拋弃的"外人",只能遠遠地站在房子外面眼睜睜看著,卻無力改變這個現實。
那一刻,媽媽的感受是,仿佛喉嚨被割開了,並把這份劇烈的疼痛感壓抑進了身體,然後離開了這個並沒有她存在位置的家。
第二個:
我在媽媽現在居住的家裡,和哥哥的地位是不一樣的,自己只是一隻在地下被繭緊緊裹著的蟲子,而哥哥是桌子上的始終被媽媽溫柔關注著的繈褓中的寶貝。
這兩個平行的畫面都指向同一種感受:被拋弃被忽視的劣等感。
那是媽媽在她的原生家庭中的感覺,也是我在我的原生家庭中所體驗到的感受。
在養育我和哥哥的過程中,媽媽也不自覺把這份創傷傳遞給了我,雖然從小到大,我不曾真的被媽媽拋弃過,但是我的精神上卻一直有一種被拋弃的感覺,不如哥哥的感覺。
所以每當在一段我所重視的關係中,出現了一個競爭者,就會引發我被拋弃的恐懼和焦慮。
因為在那個最原始的故事裏,當另一個"更好"的孩子出現,我就要被拋弃了。
這也是為什麼生活中很多看似簡單的"嫉妒"情緒總是那麼難以消化的原因,如果它的背後藏著這樣一個讓人恐慌的答案:
一個很優秀的人出現就意味著你要被拋弃。那麼它就不再是嫉妒那麼簡單,真正讓你恐慌的從來不是這世界有那麼多優秀的人存在,或者來到你的身邊,真正讓你恐慌的是,在對比的落敗中,你會失去"媽媽"的愛。
對媽媽愛的渴望,是根植於每一個在小時候沒有獲得過充分的媽媽的愛的滋養的小孩內心最深的空洞。
無論他長大了看起來多麼成熟,學會了多少種情感隔離或者防禦痛苦的方法,如果你不曾好好地看到這份空洞,不曾好好看到這個空洞中的小孩渴望愛的眼睛,你會在無數件可能觸發你這份創傷的小事中不斷重複受傷的感受。
療愈痛苦的管道有千千萬,可以是勇敢看見它,和痛苦的感受待在一起,痛快哭一場,又或是像我這樣把痛苦書寫出來,因為寫出來的過程就是看見,容納它存在並且抱持的過程。
所有的痛苦都等待著被發現和看見。當一份壓抑的情緒能够被看見,一份創傷可以拿出來被探討的時候,它就不再是創傷,而是一個可以解開你過去很多痛苦情結的機會。
回到產生這份創傷的原點,擁抱那個感受到創傷的孩子。
正如哭著寫完這篇文章的我,頭部和喉嚨的痛疼感也已經緩解大半,甚至感覺到自己內在湧動出一種想要衝破所有悲傷,向上伸展的動力。
雖然我的諮詢師不會是永遠護佑著我的理想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