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胶东小城的一隅,不知道何时新开了一家牛肉板面。面店不大,几张桌椅,一个炉灶,一口大锅,便是全部家当。煮面的是一对来自安徽阜阳的农村夫妇,男人叫李大山,女人叫刘翠兰。
因为大学之时,学校小吃街上有一个牛肉板面的摊点,记得当时经常和舍友们一起光顾。那板面的香辣可口,至今让我都难以忘怀。这胶东小城,牛肉板面店不多。正宗一点,少的更是可怜。
不过,这家新开的门店,我曾去吃过一次。仅是这汤面,喝上一口,便感觉却是当年的味道。我曾轻声询问他们,因何来到这里开店。他们怀着愧疚的神色说,为了抚养病重的老人,带着一双儿女,背井离乡,在这陌生的城市里,靠着这小小的面店,讨生活。
清晨,天还未亮,李大山和刘翠兰便起身。厨房里,昏黄的灯光映着他们疲惫却坚毅的面容。李大山将昨日泡好的牛肉捞出,切成薄片,那牛肉纹理清晰,每一刀都饱含着他对生活的认真。刘翠兰则在一旁揉面,她的双手沾满面粉,面团在她的揉搓下,渐渐变得光滑劲道。
“他爹,今天得多准备些面,昨天剩得少,差点不够卖。”刘翠兰一边揉面,一边说道。
“嗯,我知道。这几天生意好,得多备着点。”李大山应道,手上的动作不停。
说话间,两个孩子也起床了。大女儿叫晓燕,今年十岁,小儿子叫晓阳,八岁。他们懂事地帮忙摆桌椅、擦桌子。晓燕还主动去帮母亲洗菜,小手在冰冷的水中冻得通红,却一声不吭。
“晓燕,冷不冷?要不别洗了。”刘翠兰心疼地说。
“妈,不冷。我能帮你们干活了。”晓燕笑着回答,笑容里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太阳渐渐升起,这胶东小城开始热闹起来。面店里也陆续来了客人。李大山熟练地煮面,下面、捞面、浇汤、放牛肉,一气呵成。刘翠兰则忙着招呼客人,端茶倒水,收钱找零。孩子们在一旁帮忙收拾碗筷,虽然忙碌,但一家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老板,来碗牛肉板面,多放点辣椒!”一个年轻人喊道。
“好嘞!马上就来!”李大山应道,随即往碗里加了满满一勺辣椒。
年轻人接过面,吃了一口,赞道:“嗯,就是这个味!你们家的牛肉板面,在这一片儿是最好吃的!”
李大山和刘翠兰听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们知道,这小小的面摊,承载着他们一家人的希望,也承载着客人对他们的认可。
中午时分,客人渐渐少了。李大山和刘翠兰才有时间坐下来,吃口饭。他们简单地吃了几口面,便又开始准备下午的食材。晓燕和晓阳则在一旁写作业,他们知道,只有好好学习,才能不辜负父母的期望。
“他爹,咱爸妈的医药费又该交了。”刘翠兰突然说道,脸上露出一丝忧虑。
“我知道,这几天生意好,应该够了。要是不够,我再想想办法。”李大山安慰道,眼神里却透着一丝无奈。
他们的父母都在老家,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为了给父母治病,他们不仅花光了所有积蓄,还借了不少外债。但他们从未想过放弃,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都要为父母撑起一片天。
下午,面店又开始忙碌起来。李大山和刘翠兰不停地煮面、招呼客人,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衫。孩子们也在一旁帮忙,虽然辛苦,但他们都觉得很幸福。因为他们知道,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傍晚,这座海滨小城被灯光笼罩,面摊前的客人渐渐散去。李大山和刘翠兰收拾好摊位,准备回家。他们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回家的路上。孩子们则在一旁蹦蹦跳跳,给他们讲着学校里的趣事。
“爸,妈,今天我在学校考试得了第一名!”晓燕兴奋地说。
“真的?晓燕真棒!”李大山和刘翠兰听了,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他们知道,这是孩子对他们最好的回报。
回到家,李大山和刘翠兰简单地吃了点东西,便开始给孩子们辅导功课。他们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他们知道知识的重要性。他们希望孩子们能通过学习,改变命运,不再像他们一样,一辈子为生活奔波。
夜深了,孩子们都睡了。李大山和刘翠兰坐在床边,看着孩子们熟睡的面容,心中满是温暖。
“他爹,咱这日子虽然苦,但只要孩子们好,咱就有盼头。”刘翠兰轻声说。
“嗯,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再苦的日子也能熬过去。”李大山握住刘翠兰的手,坚定地说。
窗外,月光洒在大地上,这个胶东小城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而这小小的屋子里,却仍旧弥漫着温暖和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