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没见着那会儿朝歌的厨房,简直比牧野战场还热闹。纣王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让妲己当什么 “天下第一美食评委”,这下可把御膳房的厨子们坑惨了。
记得那天妲己穿着石榴红的纱裙,斜倚在白玉榻上,指尖捻着颗冰镇的葡萄,眼皮都没抬就说要吃 “会跳舞的肉”。御厨张师傅当场脸就白了,谁见过肉还能跳舞?结果纣王把青铜爵往案几上一砸,说做不出来就把后厨的铁锅全扣他脑袋上。
后来听说张师傅连夜杀了二十只肥鹅,只取鹅掌中间那点脆骨,用蜂蜜裹了油炸三遍,盛在铺满干冰的玉盘里。白雾一冒,那几块骨头真跟活了似的颤巍巍的。妲己咯咯笑了两声,纣王立马赏了张师傅十两黄金。
可这事儿就像捅了马蜂窝。第二天妲己又说要吃 “月亮的影子”,御厨们急得在灶台边团团转。有个新来的小徒弟说,把冬瓜挖空了装莲子羹,再雕个玉兔浮在上面,月光一照可不就有影子了?结果端上去,妲己瞅了一眼说太淡,甩手就把玉碗砸在地上。
我蹲在后厨柴房门口抽烟时,总听见里面叮叮当当响。不是菜刀砍在砧板上的闷响,就是锅铲飞出去撞在梁柱上的脆响。有回半夜路过,还看见王师傅蹲在地上哭,手里攥着块没切完的鹿肉,说明天要做 “凤凰泣血”,他实在想不出怎么让肉里渗出红汁来。
纣王倒是天天乐呵呵的,抱着妲己坐在高台上看厨子们忙活。谁要是做得合了妲己的意,他能当场把腰间的玉佩摘下来赏人;要是不合意,就挥手让侍卫把人拖出去。有次一个老厨子做的 “龙涎香” 被妲己说成像泔水味,纣王直接让人把他扔进了虿盆。
后厨的血腥味越来越重,有时是牲畜的血,有时是人的。厨子们现在见了纣王和妲己的仪仗就发抖,手里的菜刀都握不稳。昨天我去送柴火,看见李师傅正把燕窝和马奶混在一起煮,嘴里念叨着 “要天上的味,还要地上的腥,这到底是要人命啊”。
其实谁不知道呢,妲己哪是评什么菜,她就是看厨子们急得团团转觉得好玩。纣王也不是爱吃什么新奇玩意儿,他就是爱看妲己笑,哪怕这笑声是用别人的冷汗和眼泪换的。
今天早上听说妲己又点名要吃 “雪地里的火焰”,御膳房已经杀了三个厨子了。烟囱里冒的烟都是黑的,飘在朝歌城上空,像块浸了血的破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