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玨莉
根據《煤氣燈效應:如何認清並擺脫別人對你生活的隱形控制》這本書的說法,我陷入了"煤氣燈操縱"中,但在離開那段關係後,我才意識到這一點。 span>
去年12月起,我開始意識到自己的親密關係"不太對勁"。 span>
我們大吵了不止一架,分手,直到2天后我主動去求著他複合,繼續維繫這段關係。 span>
直到今年,我們終於分手了,第三次。 就像一隻跳出了溫水鍋的青蛙,我終於得到瞭解脫,雖然解脫來得沒有那麼容易。 span>
分手後的這段時間,我低落、鬱鬱寡歡,運用我的專業能力去尋求幫助:心理學沒有攔住我踏入一段不良的親密關係,但至少能讓我在查資料時更快一點。 span>
正如福斯對本專業的印象,作為一個還不錯的大學裏還不錯的心理學學生,我從未想過自己會遭到"精神控制"、"PUA",或者說"煤氣燈操縱"。 span>
這段關係是怎麼開始的
開始時一切看起來都很不錯,他並非男版的"拼單名媛",而是靠良好的品味和恰到好處的體貼,讓我心動不已。 事實上在交往後,他也不時會創造出浪漫的感覺:對我外貌的過分誇讚,突然而降的鮮花蛋糕,牽著手去看海的散步……
然而正是這些哄人的魅力和浪漫的大手筆,掩飾著日常的痛苦和不快。 即使我知道某個環節出了問題,我卻又享受著這種魔法般的時刻,一切就變得令人困惑。 p>
我只能努力說服自己:他日常的乖張暴戾並不重要,似乎至少此刻我們是幸福的。 p>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好人型煤氣燈操縱者",他們可能會為你付出許多、在許多問題上順你的意,但在他們的"順從"下你感受不到絲毫尊重:
儘管最後他會同意你的選擇,過程中卻不斷暗示"你的想法不成熟"、"你並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p>
到最後,似乎是你享受了一切好處,你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卻只感到"很糟"——你的觀點沒有得到傾聽和尊重。 p>
最後,是一種"威脅型煤氣燈操縱者":他們吼叫、貶低、排擠,把一切歸罪於你,以及其他種類的懲罰和威脅,但我們往往有太多的理由無法離開這個人。 p>
或許你覺得他是你的靈魂伴侶,離開他就沒有人會愛你? 或許他是你孩子的好爸爸,為了家庭你不得不忍下去? 或許……你覺得他說得對,你一無是處,本來就都是你的錯? p>
煤氣燈操縱並不是從一開始就這麼糟糕的——儘管也只是從糟糕的到更糟的。 span>第一階段往往不太引人注目,當他在沒有根據地否定和指責你時,你只覺得他是太緊張了,或者默認他不可能是故意找茬。 span>
所以,當他責備我的興趣愛好、認為我不適合時,我本來是"不相信的"——或許有那麼一瞬間我擔心過自己是不是的確"不適合"——但這個不太現實……他應該只是"開玩笑"吧? span>
我們會花上幾天爭執一些無足輕重的分歧,那個時候看起來還只是正常的磨合,我甚至把這個視為有趣的思維交鋒; 有的時候,我又甚至覺得自己就要說服他了,但他好像就是無法接受我的解釋。 span>
我不免開始懷疑:這是他的問題? 還是我的問題? 為什麼有的時候他是如此體貼甜蜜,有的時候卻這樣執拗、尖酸呢? 難道就像是他說的——是我抱持了錯誤的觀點,才讓"作為正確一方"的他無法認同我,而變得這麼憤怒呢? span>
這段關係是怎麼發展的
第二階段是我需要為自己辯解。 作為一個成年人,我卻需要像小孩子被教訓一樣,反復說明我做這件事、說那句話,並不是帶有惡意,並不是為了和他對著幹。 我不得不重複這些解釋,只希望他能看到我不並像他說的那樣偏激、自私。 p>
我陷入了一個死迴圈:我好像一次又一次地讓他失望了,當我試圖去解釋、去贏得他的認可的時候,他卻把我的解釋又扭曲了。 有的時候我覺得我離解釋清楚、讓他明白我的思索只有一步之遙了,可是這一步就是無底深淵,我邁不過去。 p>
我不明白,為什麼我選擇的生活方式在他眼裡是可笑的,他好像永遠無法理解我的掙扎和抉擇,而我如果表達出"我不願意"就是在惡意傷害他。 p>
事實上,我的一切辯解只會讓情况愈演愈烈。 當我試圖舉證說明自己是對的、自己沒有那麼壞的時候,恰恰是我需要得到他的認可——而"認可"會是一劑靈丹妙藥,我是一個有價值的人,我們的關係、我的生活、乃至一切都會回到正軌。 p>
而恰恰是因為他在某些方面是優秀的、我是信任他的,這些話更是深深地紮進我的心裡。 我的辯白一點、一點變得無力,為什麼他總是不認同我? 是不是我就有問題? p>
在我對親密關係的理解裏,來自關係對象的"認可",好像是必需的也是必然擁有的。 如果我有價值,那麼作為我伴侶的他就應該認可我(否則我就一無是處)。如果他不認可我,那不但是我有一段失敗的感情(我沒有經營好這段關係),而且我就是一個失敗的人 。
這種觀點可能也並不是我獨有,既然我們已經在浪漫小說、言情劇裏讀到了那麼多"理想愛情",誰又不希望自己正處在一段"完美關係"中呢? 對許多被操縱者來說,希望被對方認可的願望已經如此强烈,以至於她們寧願去質疑自己、放弃自我,以期獲得那其實"不可能得到"的認同。 p>
可以說,煤氣燈操縱並不是獨角戲,並不是一個妄自尊大的主角就可以開始一切,它往往還是一段雙人舞——被形象地稱為"煤氣燈探戈"。< strong>當一名把煤氣燈操縱者過度理想化,並極其渴望獲得其認可的角色出現時,煤氣燈操縱行為才可能發生。 p>
在這個過程中,被煤氣燈操縱的人還可能陷入到"共情陷阱"和"解釋陷阱"中。 p>
我們希望為愛付出,在感情裏做一個溫柔的、能共情的人。 當他歎著氣說他"為我付出了多少,只是希望我成為一個溫柔可愛的人"的時候,我很難不感到愧疚,甚至開始動搖:"我是不是應該按他說的,去回報他?" p>
我會為他那些令我不安的言論行為辯護:他在社會問題上的觀點和我完全不同,是不是因為我們身處的立場不一樣? 是不是因為我們對政策路徑的想像不一樣? 是不是因為……我不够瞭解政治經濟學,是我太象牙塔了? p>
當我希望並且"需要"這段關係相處得好時,我找了一大堆看似合理的解釋向自己說明,這些訊號並不危險,一切還在正常範圍內。 p>
這段關係讓操縱者變成什麼樣子? strong>
而到了第三階段,曾經的獨立、自信都被摧毀,被煤氣燈操縱者變得脆弱、崩潰, 正像是操縱者所一直描述的那樣("你瘋了","你不行","你做不到的"),而不得不依賴於操縱者,接受操縱者來定義她對世界的看法和對自己的認知——"否則事情就會糟糕到無法想像的地步"。
這可以說是煤氣燈操縱者的殺手鐧,即創造一個"情感末日"的場景。 p>
這會比日常惱人的提問和尖刻的言辭等摩擦更加可怕,讓人痛不欲生,以至於寧願不惜一切代價去避開它。 對情感末日的恐懼有時比對事件本身的恐懼更甚,囙此,思想、情感乃至行為上的徹底讓步,似乎成了唯一的安全路線。 p>
我經歷的"情感末日"場景是他的憤怒忽然爆發:
淩晨2點,他在聊天軟體上嘶吼,不斷響起的鈴聲(軟件通話和電話)就像炸彈要夷平一切;
我一邊擔心著家人會被鬧醒來問訊,一邊頭痛欲裂地按斷一個個來電; p>
接起就會是直接的狂風驟雨,但我不能關機,因為盛怒之下他會直接打給我的家人,並開始謾駡
······
這種不寒而慄的感覺會留存下來,我不確定自己能否應付下一次,而到那時候,我所在乎的一切——我自己、我們的關係、乃至我和家人朋友等的關係,都會被摧毀殆盡。 p>
為了不讓這種情況發生,我寧願按照他的期望和要求去做。 p>
如何遠離操縱
事到如今我無法去描述怎麼逃脫這樣一場"煤氣燈操縱",甚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