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魔法士——從張沛超博士創傷治療思想說起(上)
admin
2021-08-02 16:4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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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時間的魔法士——從張沛超博士創傷治療思想說起(上)

時間心理學

psychology

of the time

在時間中尋找時間

在時間中尋找自己

關鍵字:時間心理學、關係精神分析、創傷心理學

本文緣起於一次視頻課程的錄製,一開始是出於感恩張沛超博士將他的獨到理解和處理手法傳授於我,想要做個記錄。後來在思考的過程中,慢慢的文獻越查越多,閱讀中產生的想法也越來越多,最終希望形成一些自己的見解。視頻錄製時,筆者臨時扮演了4比特病人,其中最後一次扮演是一比特受學校欺淩的創傷病人,沛超博士在講解他對創傷的處理手法時傳授了相關治療原理、態度和科技手法,這部分內容與現有創傷治療理論相比有著非常特別的地方,故整理於此,並附上本人的一些見解和思考,以期為心理創傷乃至心理疾病的認識與治療作出一點微薄的貢獻。

文章主要分為兩大部分,本篇《時間的魔法士》內容主要關注於心理創傷的時間動力學理解與相應的治療思路,與治療關係(聯盟)相關的內容請見另一篇文章:《世界與世界的博弈——從張沛超博士創傷治療思想說起(下)》。

由於此文重在記錄和討論張沛超博士時間動力分析的治療思想心得,故假設讀者都先對創傷方面知識有過一定瞭解,對於"心理創傷(trauma)"、"解離(dissociation)"等概念的科普將不在此贅述。如讀者對於心理創傷工作感興趣,可至簡單心理網蒐索(或點擊下方原文連結),查看筆者講解的科普視頻《理解創傷,超越創傷》

一、治療原理

線性時間視角下的創傷處理——"杯弓蛇影"

蛇:最初讓人恐懼、造成創傷的東西。在t0時刻,S0情境當中,創傷形成。佛洛德也使用了"原初場景"一詞來描述最開始導致創傷的場景。當然,這種創傷也可能是複雜性創傷,並非由單一的事件誘發,像是對蛇的恐懼,或許並非是直接被蛇咬過,而是長期生活或者甚至進化過程當中產生的機制。也可視為t0/S0

弓、影:牆上掛著弓(創傷體驗誘發事件t1/S1),原本並沒有直接對個體造成傷害。但是投在杯中的影子,則不只是弓本身,它還疊加了過去的蛇所帶來的一系列影響(t0/S0→t2/S2)。所以在此處,杯中的影帶來了和蛇同樣的恐懼和痛苦,過去的創傷在此啟動(t2/S2→t1/S1→t0/S0)。這就是創傷之後,再度回到創傷"體驗"的t2/S2。

t3/S3(移情情境):治療中,杯弓蛇影的故事以移情的管道重現(t0/S0→t3/S3),而通過治療師,來訪者能够將這些不同的情境關聯起來,看到其中的聯系(t3/S3→t2/S2)。於是"來訪在各個情境和時間都看到了蛇,才能够明白,那原來是自己的心"。也才能够將創傷情境放置回它本來的地方(t2/S2→t0/S0),蛇是蛇,弓是弓。

(引自張沛超博士心性工作室公眾號《創傷的結構和處理——時間性、黑洞和"心"》)

脫胎於胡塞爾的內時間意識現象學,張沛超博士對於人的內心事件形成開創性地開闢出時間動力學的分析領域。在精神動力學思潮中,羅伊沃爾德(Loewald,1962)在他的三篇文章中提出,佛洛德的心理模型缺少時間維度,並嘗試將對時間的分析引入精神病理學思考;在當代精神動力關係學派中,哈裡斯(Harris,2009)在《Timelines and Temporalities》一文中進一步嘗試論述時間與各種心理結構之間的關係,斯達德爾(Stadter,2012)進一步嘗試將時間的分析引入心理創傷的分析之中,分析了創傷對每個人的時間觀點(temporal perspective)、時間感知功能(perceptual time functions)的影響,提出遠時間現象(time far)、近時間現象(time near),並探討它們在創傷心理現象中的體現。但這些文章中提到的時間分析,仍多屬於現象描述領域,除羅伊沃爾德外,並未深入到對人類時間感知結構的探討,也囙此很難形成對人類心理創傷結構的深刻理解。在EMDR創傷療法中,AIP模型作為主要的個案概念化理論模型,僅討論了創傷的過去、現在和未來之間的相互影響,並沒有深入到更深層次的內部結構分析。認知行為療法的TF-CBT模型,重在討論結構化的創傷處理管道,以及內部創傷敘事結構的工作,其處理流程與EMDR相似,而對關係間的創傷性互動並沒有太多探討。存在主義潮流中,海德格爾首先對於時間問題做出許多探討,並通過對人類時間的末端進行思考,反推人的一生如何本真地度過可以更加無怨無悔,這一理論最終在歐文·亞隆處化為治療科技,用來思考人在某個時刻真正需要的反應(如時間線科技、墓誌銘科技),然而並沒有明確在創傷治療之中的應用。弗蘭克爾雖然對時間進行過形而上的理論分析,但是最終也只是重新落在海德格爾的哲學框架內,由存在的暫態性和必死性推論出"人應該當時當刻做好每一個决定"這樣的論斷,對於創傷治療的意義重建過程有著一定指導作用,但並不明晰,實用性也並不很强。

胡塞爾的《內時間意識現象學》艱深複雜,筆者雖受沛超博士指點開始研究,可也只能知道一點皮毛。在胡塞爾的體系中,"滯留(retention)——原印象/現在核(intention;now core)——前攝(protention)"是一個感知時間的重要結構。起初胡塞爾用此結構來理解一首樂曲在人類心中是怎樣形成前後相隨的整體印象。後套用在回憶問題上,認為回憶的結構也與"滯留——原印象——前攝"相類似,只不過回憶的"現在核(now core)"的內容是心中喚起的(也可以是創傷心理臨床上常見的"闖入性記憶/閃回(Flash back)"),並不是真實遇到的外部事件。在當時錄視頻的過程中,沛超博士是以這樣一句話開始解釋的,他說:"你想想,我們此刻覺知到的回憶,是怎麼覺知到的?"接著,他就開始畫上面的線性時間圖,"我們現在對過去的覺知,是現在覺知到的過去。"

隨後,他就開始用筆者所演的案例解說此圖。內容與圖中已不一樣,現在我嘗試用圖中內容重新解釋一遍。杯弓蛇影,這故事大概大家都很熟悉,說的是一個被蛇咬過的人,有一天晚上自己喝酒,在酒裏看到一個蛇的影子,嚇壞了!可回頭定睛一看,牆上並沒有蛇,只有一張掛著的弓。在此故事中,"被蛇咬"是創傷點t0s0,弓掛在牆上在酒裏倒出蛇影,被看見,後產生了t2s2中的驚嚇體驗,按沛超博士原文的說法,是"s1(弓)使得人回到了創傷的體驗之中",儘管弓對人並無半點蛇傷的可能。這便是創傷造成內在痛苦的時間病理學分析。

《內時間意識現象學》,倪梁康譯,2017年,商務印書館,313頁

在胡塞爾的哲學中,"滯留"的內容有著被"現在"影響的可能。比如當我們聽著一首曲子,雖然樂器發出的,可能是單個的音符,但在我們人類的感知中,卻是一首連續的樂曲。若A-B-C是三個音符組成的時間序列,那麼在我們聽見B時,必仍然帶著對A的感知,兩者之間才有可能無縫銜接成一段旋律。而在此過程中,我們對A的感知並不是一成不變的,在A音符强度衰减的過程中,它與B,甚至與C,與後續的DEFG等,都是連成一體的。也就是說,A在我們聽見B時已經變成了A B,在我們聽到C時已經變成了A C,在物理上,它是音符A,代表著當時當刻的音高頻率音長,可在心理感知上,它已經變成了【類似於它卻不是它】的內容。

與音符的感知類似,上文所述蛇—弓—影的時間行程,也是一個連續的時間行程,只不過內容變成了更為複雜的回憶(對心理創傷記憶內部結構的詳盡分析,請見《世界與世界的博弈》一文)。在此行程中,如果行程持續重複,將只會構成我們熟知的"強迫性重複",而如果把"蛇"換成"原生家庭"或"重要他人","弓"換成"新的親密關係","影與受驚嚇"換成"類似小時候與父母爭吵的爭吵",整個結構便會成為人際間的"移情"或"投射性認同"。基於上文胡塞爾對於時間序列變化的理解,我們可以知道,接下來這個"被投射人"的回應,將會構成這一時間序列的重要一環。如果在t3s3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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