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油在碗里化成淡黄色的液体时,我盯着自己的手腕发呆。
去年特应性皮炎发作,手腕和小臂全是成片的小疹子,碰热水像被针扎。有次揉面团,温水刚沾到手腕,就起了串红疙瘩,我赶紧用冷水冲,面团却在案板上塌成一滩。
那时候顾客总问:“老板怎么总戴袖套?”
我笑着说 “怕面粉沾到衣服”,其实袖套里藏着药膏的味道。有个熟客拍我肩膀:“天这么热还捂这么严实。” 我往烤箱前凑了凑,后背的汗却把围裙浸出深色的印子。
最狼狈是做披萨那天。
芝士碎撒到袖口,我抬手去掸,袖套滑下来露出小臂的疹子。穿校服的小姑娘指着我喊:“妈妈你看!” 她妈妈把她往身后拉,结账时特意用纸巾垫着拿披萨盒,我低头切披萨,刀叉碰到盘子的声音格外刺耳。
后来关了半个月店。
坐在空无一人的烘焙坊里,摸着冰凉的案板,突然想起刚开店时,没戴袖套揉面团的样子 —— 那时候手腕光滑得很,能清楚看见青色的血管。
坚持内外调理后,某天试做曲奇饼。
黄油和面粉混合时,掌心的温度慢慢渗进去,手腕没像以前那样发痒。我把面团搓成小球,指尖碰到烤盘的瞬间,突然笑了 —— 原来不用戴袖套的烘焙,是这么自在的事。
今天开门时,熟客举着篮子:“要两盒蔓越莓饼干。”
我掀开防尘罩的瞬间,他愣了一下:“没戴袖套?” 我笑着往碗里打鸡蛋,手腕在阳光下露出大半,疹子的印记淡得像被水洗过的墨痕。
揉面团时,温水顺着指尖流到手腕。
没有针扎似的疼,只有面粉的颗粒感轻轻蹭着皮肤。旁边的小姑娘踮脚看我揉面,我把沾着面粉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她咯咯笑着躲开。
烤好的面包出炉时,香气漫出橱窗。
我戴着隔热手套把烤盘取出来,手腕在蒸汽里晃了晃。有个妈妈带着孩子进来:“要刚出炉的牛角包。” 我用夹子夹面包时,她笑着说 “你家面包越来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