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角落的老周杀鱼二十年,手上的鱼鳞永远洗不干净。
那天我盯着水箱里的黄鳝出神,他突然用刀背敲了敲案子:“这东西现在得多烧五分钟,不比当年了。”
铁砧上的水珠震得跳起来,倒让我想起半坡遗址里那个画着人面鱼纹的彩陶盆,
六千年前的先民把鱼画在棺盖上,大概想不到如今吃鱼要先过 “安全关”。
人类跟鱼的交情比文字还老。
周口店山顶洞人用草鱼眶上骨做装饰品时,鱼就成了裹腹之外的精神符号。
《诗经》里 “鱼丽于罶,鲿鲨”的吟唱里,鲤鱼因三十六片鱼鳞被视作通仙的信使,孔子儿子孔鲤的名字就藏着这份古老敬意。
仰韶文化的陶网坠沉在河底几千年,那时的鱼单纯,水里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老周说他爷爷当年在河里摸鱼,随便架堆火烤着吃,哪像现在要担心这担心那。
第一种得提防的是 金枪鱼这类 “深海大块头”。
美国研究了四十九万人十五年,发现每天吃一小口大型海鱼,恶性黑色素瘤风险能涨两成。
这得怪汞元素这坏东西,小鱼吃了被大鱼吞,每过一级就攒十倍毒,活二十年的金枪鱼就是座移动的 “汞仓库”。
更吓人的是鱼脑, 汞含量比鱼肉高三倍,那些爱吃 “聪明脑” 的人,怕是把重金属当补品在吃。
老周从不碰刺身拼盘里的金枪鱼,“这玩意儿在日本叫吞拿鱼,检测超标十款里有它,咱犯不着跟命赌”。
黄鳝这水里的 “隐士” 藏着更阴险的威胁。
浙江医科院的人买十斤黄鳝, 从肉里挑出两百五十条颚口线虫,这些虫子在人身体里能活好几年,游到脑子就可能致命。
老周处理黄鳝时总多剁几刀:“酒店里爆炒鳝丝好看,但那火候杀不死虫。”
他见过有人听信偏方生吃泥鳅治病,结果虫子在皮下乱窜,痒得把皮肤都挠烂了。
倒是古人实在, 《诗经》里的 “鳢” 就是黑鱼,跟黄鳝同属 “潜伏高手”,但那时的吃法都是炖得烂熟。
鲶鱼这几年被黑得够惨,说它爱在污水里找食。
其实正规养殖的鲶鱼没问题,麻烦的是来源不明的 “野路子货”。
乐清湾的渔民告诉我,他们现在五十公里外才能捕到鱼,近岸的水里漂着化工废料,养出来的鲶鱼连自己都不敢吃。老周有个诀窍:
看鱼鳃,鲜红的就新鲜,发暗带黏液的趁早别碰。 《诗经》里的 “鰋” 就是鲶鱼,古人懂 “鱼水情”,现在的人却把水弄脏了再怪鱼。
最后要留神 近海小杂鱼。
东海近岸八成海域污染超标, 铜、镉这些重金属藏在小鱼虾里。老周说现在的小黄鱼比他年轻时小一半,“以前嫌小的扔回海里,现在凑不够一盘”。
这些小鱼寿命短,但架不住水里污染物多,就像在垃圾堆里长大的孩子,看着机灵实则满身伤。
古人 “以享以祀” 的鱼来自清澈水域,现在想找条干净鱼,得比 《礼记》里的祭祀规矩还讲究。
老周的杀鱼案上总摆着块磁铁,说是能吸铁屑,却吸不走水里的毒。
他教我三招: 买鱼看产地,大型海鱼选小个头,淡水鱼要烧到筷子能戳透,生鱼片尽量别碰。
其实老祖宗早有智慧, 《诗经》里 “鱼丽于罶” 的 “罶” 是特制的鱼篓,只留够大的鱼活口,这跟现在选鱼的道理不谋而合。
夕阳把水箱里的鱼影拉得老长,老周收摊时念叨: “不是鱼变了,是水变了。”
从半坡彩陶到现代菜场,鱼还是那条鱼,只是我们得学会在变了的世界里,好好吃鱼,好好活着。
你家冰箱里要是有这几种鱼,不妨照着老周的法子处理,毕竟吃鱼图的是鲜,不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