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寄怀
冰镜高悬月半盈,
清辉遍洒照人行。
曾随太白倾杯醉,
亦伴东坡对影明。
尘世悲欢皆过眼,
天涯聚散总牵情。
何须戚戚伤离别,
且共婵娟意自平。
水调歌头·中秋情
云淡夜空净,把酒对婵娟。今逢佳节,明月高照万家安。我欲临风寄语,又恐星河路远,心事阻千山。长街灯如梦,菊影逸阑珊。
娇孙媛,绕膝下,笑开颜。团圆祈福,家暖人爱是清欢。既有天伦可悦,何必长嗟聚散,此景最堪怜。岁岁风光好,丰泰满人家。
月是故乡明,饼是儿时暖
每至中秋,人们自然会联想到月饼。先辈由中秋澄澈的满月思及人间团圆,以巧手制成月饼,将其化作吉祥团圆的象征。时至今日,中秋品月饼,早已成为刻入生活的传统习俗。
岁月总为记忆镀上温润光泽。每到八月十五,我总会想起儿时那座偏远静谧的小山村——天际高悬的明月似能涤净人心尘埃,土墙瓦房在月光下晕出温暖轮廓,煤油灯摇曳间,满室亲情让心久久发烫。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物质匮乏是生活常态。农村孩子平日难见荤腥,唯有中秋才能盼来一顿丰盛饭菜,还有那馋了许久的月饼。那时的月饼远不如现在精巧,馅料多是花生、芝麻、冰糖与青红丝,口感硬实干涩。只有一斤重的规格,包装也极简,草纸裹着,压一张正方形红纸,质朴里却透着满当当的喜庆。几毛钱一个的月饼,在当年已是奢侈之物。
小时候的月亮格外明亮,皎洁月光如流水般漫过院子,照亮每片瓦砾、每寸泥土,家、村庄、大地都浸在清亮里。一家人把桌子搬到院中,摆上花生、柿子与大枣。母亲像捧着珍宝般拿出月饼,轻轻切开的瞬间,果仁与糖的纯粹香气立刻散开,仿佛能锁住时光。“今儿让你们这些小馋猫解解馋!”母亲笑着开口,我们瞬间欢呼雀跃。弟弟踮着脚紧盯月饼,嘟囔着“要最大块”;妹妹乖巧站在一旁,嘴角上扬,眼里满是期待。
就这般,一家人围坐小桌旁,沐着月色,伴着丰收的芬芳,细细品尝月饼。那哪是吃饼,更像是在品味生活本身。父亲讲起嫦娥奔月、吴刚伐桂的故事,在月光里格外生动。那一刻,关爱与温暖全融在小小月饼中,浓郁亲情化也化不开。
如今的月饼早已花样翻新,苏式、广式、京式等流派各异,甜、咸、麻辣口味齐全,五仁、豆沙、蛋黄、火腿等馅料丰富。就连名字都满是诗意,“荷塘月色”“花好月圆”“锦绣明月”……咬下一口,仿佛在咀嚼一首优美的诗,滋味妙不可言。
虽然中秋吃月饼已成传统,但二者并非同时出现。“中秋”一词最早见于《周礼》,古代帝王会在中秋夜举行祭月仪式。历经帝王祭祀、文人抒情的演变,中秋节到宋代才渐在民间流传,成为寄托相思、阖家团圆的重要日子。
史书记载,殷周时期江浙一带的“太师饼”,堪称月饼“始祖”;汉代张骞引进芝麻、胡桃后,有了胡桃仁馅的“胡饼”;唐朝李靖中秋凯旋,唐高祖以“胡饼邀蟾蜍”,分赐群臣,中秋吃饼的习俗自此萌芽。传说唐玄宗与杨贵妃赏月时,嫌“胡饼”名不雅,杨贵妃望月随口称“月饼”,这一名称才慢慢流传。宋代周密在《武林旧事》中,首次明确提及“月饼”;到了明代,中秋吃月饼的习俗才在民间广泛普及。
近代月饼的发展,也印着鲜明的时代痕迹。听前辈说,新中国成立后首个中秋,月饼行业尚未完全复苏;1951年,刻有“抗美援朝”字样的月饼广受欢迎;二十世纪60年代,月饼需凭证供应;1978年改革开放后,中秋节又被赋予了新的内涵。
如今,中秋文化早已根深蒂固。中秋恰逢丰收季,中华大地处处喜气洋洋。夜晚,人们赏月祭拜,文人墨客吟诗颂月,温暖与浪漫满溢。吃月饼、赏圆月时,从月中蟾蜍聊到玉兔捣药,从吴刚伐桂谈到嫦娥奔月,奇幻画面在脑海中展开,美食之外更添几分意趣。
有首歌唱得好:“月亮代表我的心”。其实,月饼从来不止是食物,更是传递心意、寄托情感的媒介。人们买月饼,不只为品尝滋味,更多是想送上团圆期盼、诉说思乡之情,让美好理想代代传承。
回望当年过节的欢乐时光,真怀念那贫苦却无忧无虑的日子,怀念那浓得化不开的节日氛围。如今物质丰裕了,生活变好了,可中秋节原有的亲情味,却被浓重的商业气息冲淡,吃月饼也渐渐成了节日的点缀。
儿时老月饼的淡淡香气,裹着浓浓的祝福,陪着我走过整个童年。如今吃不出当年的香甜,并非现在的月饼不够美味,而是生活好了,就像“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
每逢中秋,身在异乡的我总会抬头寻那轮熟悉的月亮。可城市夜空被霓虹点亮,月亮似也失了乡村夜空下的清澈与明亮。每次吃起月饼,总觉得味道里少了些什么。直到夜深人静,闭上眼,仿佛又回到那座小山村——闻到空气中飘着的月饼香,看见院子里皎洁的明月,还有月光下一家人围坐的温暖身影。
无论我身在何方,故乡的那轮明月、儿时月饼的香甜,永远是我心中最柔软的牵挂,是我一生都忘不了的“明”与“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