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画《彭村荷韵》。杨小红 作
刘海波
夕阳西下,船靠岸,鸟归巢,江边炊烟袅袅。尽管对当地的饮食有着浓厚的兴趣和新鲜感,但吃了两天蒜炒腊肉、酸菜鱼,便慢慢觉得索然无味,尤其到了晚饭,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在老家吃晚饭的时候,餐桌上经常放着一盘白粥,尤其是夏天,几乎是“粥不离台”,一碗粥就是一顿饭。当然,有粥就要有菜,这个“菜”不是大鱼,也不是大肉,一碟搓水麦菜、一小碗腌制的黄榄、一小碗炒过的萝卜干,就是白粥的标配。
老家的白粥是可以登大雅之堂的。不论是星级酒店、农庄,还是喜庆宴席,白粥总是少不了的,大鱼大肉之后,总喜欢喝点白粥。老家的大街小巷有不少自助白粥店以及粉皮铺。顾名思义,这些店铺就是以吃白粥和粉皮为主,而主顾多是上班一族和学生。早餐最常见的标配是白粥捞粉,一碗白粥,一碟酱油捞粉,一共不过6元,经济便宜,适合普罗大众。到了晚上或宵夜时间,自助白粥铺是最热闹的,一碗白粥一碟粉,便是一顿。粥是不限量的,配菜也是,老板绝不会有意见。我最佩服的就是老板的心思,张罗了一系列配菜,黄榄、黑榄角、黄豆、芋苗、黄瓜干、萝卜干、酸豆角、花生、麦菜、通心菜、咸酸菜……这些几乎都是本地小有名气的小吃,与白粥是绝配,很受欢迎。
现在煮粥都是用电饭锅,据说,最好喝的粥是用柴火煮的,但现在县城很少有柴火煮的白粥了。几年前,县城某个角落有间店铺还供应用柴火煮的白粥,用柴火炒的粉,于是,我半夜骑着电动车去尝尝鲜。小店几乎坐满了人,一碗白粥、一碟炒粉,便有了满足感。有人说柴火煮的粥、炒的粉更有烟火气,保留了米的香味、粉皮的原味。我觉得也是,但这是几年前的事了,印象有点模糊了。
现在乡镇还是有柴火煮的白粥,柴火蒸的粉皮。学校附近的东茂坡产的豆饼角、粉皮小有名气。白粥是柴火煮的,粉皮也是。粉皮还是石磨制的,香糯弹牙,吃起来特别地道,一口气可以吃两碟。白粥的米煮得将近稀烂,有点像米糊一样浓稠,滑溜溜的。端午的时候,一老乡特地来打包两袋粉皮带上广州,我说不用那么远带袋粉皮上去吧。他说,老家的粉皮总有股浓浓的香味,而且很远就可以闻到。
喝粥,印象最深的还是在小时候。那时课余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煮饭。煮饭用的是一个大锑锅,放上半锅水,再放上几杯自家产的籼米,烧的是松针,或者是铁芒萁,又或者是干枯的松枝、龙眼木。用松针引火的时候,灶膛往往会飘出一大股青烟,弥漫整个厨房,呛得人受不了,眼泪直冒,而那高高的烟囱,许久才冒出第一缕青烟。烧松针要守着灶膛,松针往炉灶内塞,火越烧越旺,慢慢才听到水翻滚的声音,等水开了,蒸汽把锅盖高高顶起,粥沫从锅边溢出,霎时间,厨房弥漫着浓浓的香米味,粥也粘上了一股淡淡的烟火气。稍等片刻,便可以用饭筛把饭筛起来,剩下的便是一大锅稀粥,米占1/4,水占3/4,这样才是水到“粥”成。
中午剩下的粥一直晾到下午,便凝结成一层层浓稠的粥皮,这薄薄的粥皮倒成了小孩最好的零食,吃起来有点像现在的“禾乸籺”。不过,粥皮瞬间就会被消灭得一干二净。稀粥可以拿去喂猪,也可以喂鸡。老农干活前,灌上两碗稀粥,便可以熬到晚饭了,放学回来的小孩,灌上一碗白粥,便可以玩到炊烟四起的时候。
白粥可以说是20世纪80年代不少老农家的主食。傍晚炊烟四起,田里的老农干活干累了,随便到附近的人家讨水喝,主人家都很客气端上一碗黏稠的白粥,再配上一小块萝卜干或黄瓜干。干活的老农“咕噜”着把稀粥喝个精光,顿时便有了力气,一直干到夜幕降临。有一次,我和同伴骑着单车去邻镇趁墟,骑着骑着便觉得口干舌燥,敲开路旁老农的门,想讨口水喝,不料大婶也是端来满满的两碗白粥,白粥不温不凉,米和水相宜,我们端起一口气就喝完了,回想起都还觉得清香扑鼻。
暑假回到乡下小住两天,日落西山的时候,山边仍有炊烟升起,望着那缕缕青烟,总觉得就是四十年前的那一缕缕青烟。
本版统筹:邱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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