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上海弄堂口,竹编蒸笼腾起热气,油条在滚油中翻滚膨胀,而最引人注目的,往往是那口冒着豆香的铁锅——咸豆浆,这个让上海人爱得深沉、外地人却常皱眉头的老派早餐,正用独特的咸香,书写着海派文化的烟火诗篇。
咸豆浆的争议,始于味觉的“南北之争”。北方人习惯甜豆浆配油条,而上海人却偏爱咸口:现磨的浓豆浆冲入盛有酱油、虾皮、紫菜、油条碎的碗中,瞬间凝出细密的豆花,撒上葱花、辣油,咸鲜中透着豆香,油条吸饱汤汁,软糯与酥脆在口中交织。这种“甜咸对立”的饮食偏好,恰如上海这座城市的缩影——既有江南的温婉,又融汇了各地的烟火气。
它的魅力,藏在细节里。老派摊主坚持用石磨现磨豆浆,豆香更浓;酱油必用上海本地酿造的“鲜抽”,而非普通生抽;油条要现炸,撕成小段后仍保留酥脆感。喝时需用瓷勺轻舀,避免搅散豆花,第一口先尝汤的咸鲜,再咬浸透汤汁的油条,最后喝尽碗底沉淀的虾皮紫菜,整套流程如品茶般讲究。
如今,咸豆浆虽被咖啡、三明治包围,但在老克勒心中,它仍是唤醒味蕾的晨钟。梧桐树下的早餐铺里,白发老人端着搪瓷碗,就着咸豆浆啃粢饭糕,那是刻在基因里的上海记忆。争议或许永存,但咸豆浆的咸香,早已成为这座城市最温暖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