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新米粉,以细粉为主,质地晶莹、柔韧弹牙、吸汁力强。无论是炒、煮还是拌,米粉均能保持良好形态,弹力十足,富有嚼劲。
如果是做汤粉,也称泡粉,制作前先用温水轻轻泡软,过水即出。待灶火生红,清水煮沸后,抓几手泡软过的米粉放入,米粉似银丝般纵身跃入,在沸腾中舒展腰肢,此时只需执筷轻拨,稍煮个4-5分钟即捞起,经沸水煮过出锅的米粉褪去青涩,裹着水汽的筋骨,再放入已调至好的牛肉、猪骨等高汤之中,洒以葱花、毛豆、榨菜等辅料,一碗碗热气腾腾、香气十足的汤粉就新鲜出炉了,在晨曦初露之际,满足着每一位永新人的味蕾。
而炒粉则更香,味道更浓郁纯正,炒制时需大火快炒,锅铲在热油中飞舞,与辣椒、肉丝、豆芽等食材在火焰的拥抱下快速交融,每一根米粉都均匀裹上了浓郁的酱汁,香气扑鼻。
炒制完成后,一盘色泽金黄、口感丰富的炒粉便呈现在眼前,口感柔滑爽口,咬劲十足。无论是汤粉还是炒粉,不论是忙碌的上班族,还是悠闲的老人小孩,都能在这简单却滋味十足的一碗米粉中找到满足。
永新米粉,兴于我们这代人的小时候,也即世纪初。在那时,一碗米粉可算得上是“高级食品”,特别是对我们这些乡下的穷苦人家的小孩来说,要每逢去到县城才能“有幸”吃到。而关于米粉最初的记忆则是跟随父母去县城办事时所吃过的。
父母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但每逢去县城,都会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在去县城当天,他们便早早的放下农活,换下满是泥巴的衣服,把手脚清洗干净,再从箱子里挑着几件自以为过得去的衣服换上,虽然衣服的价钱不高、质量一般,但却穿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由于交通不便,去往县城首先要搭乘三轮摩托车到芦溪村上,在那边等从西乡过来的班车才能到县城去。车次当然是十分少的,我们焦急的站在路边等,不时的扭头往西乡那条又远又长、起起伏伏的路上望,期盼着班车能够早点到,而每次至少要等半小时以上,才望得见那笨重的大班车摇摇晃晃的从远处开来。
县城倒也不算很远,13公里路,大概30-40分钟的车程,但从家里出发再到芦溪村中转等车、坐车,到达县城基本上是9-10点钟了。
父母带着我们在街上办事,有时是买蔬菜种子、农药化肥,有时是购置生活用具,碰上过年则会带我和姐姐上县城街上买一套新的衣服穿,忙完后,基本也就到了晌午时分了。
这时,省吃俭用的父母则会带我和姐姐去西站旁边的一个小餐馆里,给我们每人点一碗汤粉吃,以填饱我们跑了一个上午早已饥肠辘辘的肠胃。
那店家因为靠近汽车站,人气很旺,大锅里烟气氤氲,热气腾腾,只见那老板随手抓了一束米粉往大锅里一放,再用长筷慢慢搅拌,不时加上锅盖闷上几分钟,一碗香气扑鼻的汤粉很快就端在我们面前了。
我和姐姐吃的是猪肉汤粉,而父母吃的只是蔬菜粉,只有几根白菜、粉上洒些葱花和榨菜,姐姐和我见状后,总会从自己的碗里分点肉汤给他们一起吃。对于鲜少来县城、早已饿得肚子发叫的姐弟俩来说,一碗芳香四溢、在农村没有吃过的汤粉,是对么的可口、多么的满足。
当然,后来去县城的记忆中,母亲偶尔也会带我们去西站小巷子里或者芦溪村的路边摊吃一碗豆腐花,豆腐花以素为主、口感清淡,味道是怎么也比不上汤粉的多汁与浓香了。
随着时间推移,得益于简单方便、味道可口,米粉越来越风靡了,等我读中学时候,它已经在乡村流行普及了。我们乡里的洲上村就有户人家专门自制米粉,走街串巷的卖,一卖就是十多年。
农家人下地干活早,一弯清月刚褪去光辉,天空湛蓝如洗,村东头亮起了鱼肚白,父母便扛着农具下地干活了,而米粉由籼米或糯米制作而成,米粒饱满、分量十足,容易充饥,加之或煮或炒都很方便快捷,所以在农活不那么忙的清晨,我的任务就是在村口等着那卖粉的吆喝声。
“卖粉嘞、卖粉嘞”,卖粉人的声音响亮而有穿透力,可能还在几十米开外,我便连忙从席子底下拿着父母给的零钱,在马路上等着。“我称1斤,给我来5块钱.....”不一会儿,村民们便围在装着米粉的摩托车旁。
而那卖粉的长辈正好是我初中同学的父亲,憨态可掬、慈眉善目,每次给我称粉的时候都会给我加上一小束,嘴里叨念着“快去吧,快去吧,要好好读书”。
轻雾散去,朝日正出林间,等父母从地里回来的时候,我早已在厨房灶间生火烧水、切菜配料了,母亲洗过手脚后就会第一时间来帮我忙,她手脚轻盈,操持家务井井有条,只见她一边往热锅里下粉,一边又在紧密地配着中午的饭菜了,阳光穿过斑驳的黄砖老屋,从窗户外移了进来,照在母亲黝黑的脸上,她慈祥温柔的模样,像米粉一样,暖胃又暖心。
一碗米粉,它不栖高枝,只扎根于市井烟火,将稻米的精魂、匠人的掌心、食客的眸光,皆揉进细白的丝线里,代表的是儿时的记忆味蕾,是父母省吃俭用却不遗余力把爱全给了子女的深深伟爱,更是我们每个在外游子对于家乡的浓浓思念与乡愁寄托。
我再也不用像小时候那样总期待某个特殊的日子到来,才尝得到它鲜美的味道,也不用在天还未亮的清晨便像个小大人一样,窝在窄小杂乱的柴灶间用稻草生火,煮一碗粉只是为了在农忙时候替家里节约点做饭的时间,更不用因为旁计着一碗粉的便宜,而舍不得下趟馆子点菜。
一碗米粉,一段年少时光的艰苦记忆,一份沉甸甸岁月的味道!
-关于作者-
远方,永新县高市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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